一条咸鱼十洲

杂食上天,什么都吃

[原创仙侠] 无戏言 第五章

第五章

 

清杉领着师弟师妹们在茅山宗的藏书阁泡了三天,每个人都头昏脑涨。

他把手里的最后一本书用力拍在了身旁已经看完的一摞书上,说:“都看得差不多了吧?”

涵芊转着脖子说:“我觉得比抄经还累。”

清枫慢条斯理地说:“你不犯错,就不会被罚抄经。”

涵芊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说:“就你师父吹毛求疵的程度!连小师妹都被他罚过!”

“小师妹……”清枫顿了一下,问,“小师妹呢?”

三个人立刻面面相觑了起来。

他们发现他们过于沉迷读书,完全忘了还带了个孩子在这里。

涵芊结结巴巴地说:“可、可能是小师妹觉得无聊,出去玩了吧。我……我去问问掌门!”

两个男弟子都知道她说的是扯淡,程若妍就算真觉得无聊了,也不可能不和他们打招呼就出门。

但他们都默认了涵芊的说法,一起站了起来,说:“一起去。”

结果他们还没出门,门就自己开了。

程若妍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一个茶壶,站在门口仰起头看着他们,眨了眨眼,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清杉低头把东西接了过来,呼和着让靠在墙边夸张地顺气的涵芊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一下。

清枫按着程若妍的肩膀说:“小师妹,下次出门要和师兄师姐打招呼。”

程若妍点了点头,比划道:“很快的。”

“很快也要打招呼,我们在看书也要打招呼。”清枫说。

于是程若妍又点了点头。

“行了清枫,过来坐,小师妹也来。”清杉把食盒打开,里面放了两盘糕点,都切成了方方正正的朴素模样,装在了木质圆盘里。他把点心往涵芊的面前一放,又拿出了四个茶碗,一边倒茶一边说:“都说说吧,看出什么了?”

涵芊捏了一小块白色的糕点,递给程若妍,见她摇头,又放到了自己嘴边,说:“老前辈没说错,妖王和他茅山真是孽缘。哪次围剿妖王茅山的掌门都没露面,结果最后就是能捡个仓皇逃窜的漏。”

“确实如此,但为何妖王负伤,都要往茅山来?”清枫问。

涵芊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说:“不能吧?!”

“为什么不能?”清杉说,“除了终南派那些要给掌门邀功的毛头小子,现在有几个门派真心想除妖的?虽然每次妖王出世咱们修士里动静都不小,但哪次妖王都没成气候。我们现在离上一次真正的人妖大战太远了。”

众人沉默了片刻,涵芊小心翼翼地问:“那,茅山的意思是?”

“意思是他们不想和妖王打,并且一直不想,所以让咱们昆仑挑头。”清杉说着,忽然顿住了,“我们确实得回一趟旬阳。”

其余三人都茫然地看着他,不太知道话题是怎么从“妖王”跳到了“旬阳”的。

“连普通家畜都要开灵智了,已经开了灵智的家伙们会不知道那地方好吗?”清杉说,“罗捕快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

几人沉默了片刻,清枫说:“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清杉点头道:“我去和掌门辞行,你们把这里的东西收拾一下,抄的摘录带走。”

清枫看着清杉出了门,伸出手在涵芊眼前晃了晃。

涵芊猛地回过了神:“啊?什么事?”

“御剑到旬阳很快的。”清枫说。

涵芊讷讷地道:“我……我知道。大师兄是说要我们整理书稿吧?”

“对。”清枫拿起了一卷书,犹豫了一下,又说,“罗捕快大约比你想的能打。”

涵芊瞪了他一眼,气哼哼地抱起了一摞书。

程若妍拽住了她的袖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清枫说的对。

涵芊狐疑地看了程若妍一眼,问:“你什么时候和清枫穿一条裤子了?”

程若妍无言以对,只好松开了她的袖子,嘟着嘴跑去整理书稿了。

“哎……”涵芊皱了皱鼻子,问,“小师妹,你从哪儿找的点心?味道有点奇怪,但是不难吃。”

程若妍放下书稿,比划道:“掌门给的,外门弟子做的。”

涵芊看她没生气,立刻笑眯眯地道:“再给师姐讨一盒好不好?你这么可爱,掌门肯定答应。”

清枫问:“你要来做什么?给罗捕快吗?”

“不行啊?”涵芊瞥了他一眼,“执法长老管天管地,还管我交朋友啊?”

清枫一本正经地说:“那个罗捕快未必心术不正,但对我们有所保留。”

“我知道啊。”涵芊说,“别说大师兄了,就是小师妹身上都有能炸了半座城的符咒。她是旬阳的捕快,当然要对我们有所保留。”她停了一会才说,“可我就是挺喜欢她的。”

清枫沉默地整理着书架,半晌才说:“你心里有数就好。”

程若妍从书稿里抬了个头,对涵芊挥了挥手,指了指点心,示意她还要不要再拿一盒了。

涵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程若妍于是歪头看了看清枫,可她师兄一本正经地对着书架,只给了她一个后脑勺。

她只好老老实实地低头整理书稿了。

但不管怎么说,同门之间都好说话。

清杉和玉虚子之间说起话来本该顾忌多些,但清杉心知自己到底年纪还轻,于是直截了当地问玉虚子:“掌门给我们看这些藏书,是想让我们知道什么呢?”

玉虚子和他打了个太极:“你们能看出什么,就是什么了。”

清杉说:“晚辈知道贵派不想与妖族为敌,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代妖王也就算了,前代妖王在世的时候,还是每个修士都对着妖族斩尽杀绝的时候吧?”

玉虚子稀奇地看了他一眼,问他:“如果你小师妹是个妖族,你会对她下手吗?”

“不会。”清杉说完,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忽然道,“说来小师妹带回来的点心涵芊很是喜欢,要多谢您指点了。”

“本是同根生,照拂晚辈是应当的。”玉虚子意味深长地说。

话说到这里,清杉本应该什么都懂了,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道:“请掌门明示。”

玉虚子说:“天机不可泄露。”

修士们每天都在故弄玄虚,从经文到咒文每一句都似是而非,清杉早该习惯了。可他此时此刻却忽然发自内心地觉得不肯好好说话不是一个好习惯。

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一天“天”在他们泄露“天机”的时候做些什么,他没见过,也没听过。涵艾受伤之后被他强行压下去的那股子独属于年轻人的特立独行似乎又要卷土重来,但此地没有师长,天塌下来了,他就是昆仑派个子最高的那一个。

因此他松开了握紧的拳,只轻声问道:“但您和我派小师妹把该说的都说透了。”

玉虚子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松树上。那棵松树堪堪与屋顶齐平,倒是浑身上下都绿油油的,一副生机盎然的样子。

他驴唇不对马嘴地说:“这棵树活得可不容易。当年种下来的时候让小徒弟浇水,就这一棵离水井远,小徒弟力气小,一路担水一路洒,到了这边一桶水能剩下半桶就不错了。大家都担心这棵树要旱死,可最后倒是它长得最好,浇水多的反而有两棵烂了根。”

清杉觉得他在师门的时候也听过类似的话,若有所思。

玉虚子看了他一会,终于良心发现了似的又补了一句:“命好的未必是真的好,可命苦的,命都硬。”

清杉豁然抬头,可仙气十足的茅山宗掌门只是背着手仰头看着他院子里的松树。

“掌门。”他说,“我心疼小师妹,自然觉得她是命苦的;可旁人看来,大约她有我昆仑派护佑,也算得上命好了。”

玉虚子摇了摇头,说:“你昆仑派,护得住她吗?”

这短短一句话,简直把昆仑派的颜面扫进了垃圾堆里。清杉是掌门大弟子,照理该往回找两句的,可他却什么都没说。

宁连长老亲口说的,护不住。

“你这孩子……”玉虚子半晌没听见他说话,终于回过了身来,细细端详了他一番,末了叹了口气,说,“你能教人舞剑,可你不能替他练剑,也不能替他用他手里的那把剑。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这是天注定的。”

“‘天’是什么?”清杉忽然问了一个他刚入门时就问过的问题。

于是玉虚子给了他一个他早就听到过的答案:“‘天’就是混沌。”

清杉感觉自己的疑惑似乎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可他没有追问,只是说:“既然您已经与小师妹交代过了,晚辈就不便再多嘴了。”

“你已经多嘴不少了。”玉虚子意味深长地说。

清杉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晚辈是来辞行的。妖王出世一事兹事体大,晚辈等人要尽快回报师门。若您并无他事,明日一早便要出发。”

玉虚子笑了起来,说:“好。你们那两个女娃娃要用早膳的吧?外门弟子会给你们送去。”

清杉一拱手,俯身深深地拜了下去,说:“多谢掌门。”

“应该的。”玉虚子慢吞吞地重复道,“本是同根生嘛——”

清杉没有再理会他的故弄玄虚,只说了一句“晚辈告辞”便转身离开了。

——TBC

我大概要成为稳定的周更选手了

还是英国时间的周更(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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