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咸鱼十洲

杂食上天,什么都吃

当托儿十八载,未尝坑一人

想跑圈,但是太热,于是选择了码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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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天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一个我八百年也不会打开的微信公众号,当天推送的第二条是陈佩斯的《托儿》终于又要演了。

我立刻给我的“戏友”同学发了消息求约。

同学说:“这戏15号开演。”

我说:“对。”

同学说:“我记得你17号半夜飞伦敦。”

我:“准确的说是18号凌晨,但是说17半夜也没毛病。”

同学犹犹豫豫地说:“那……那就先订16号吧……我、我应该是不加班……”

然后这位小同学今天苦逼地加班到了五点,因为英国人不靠谱而慌得一B的我强行对她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嘲弄。

我们俩一边吃晚饭,她一边问我:“你哪儿这么大执念啊,临走好好睡两天不好吗?”

我一脸沧桑地说:“这是一个挺长的故事。”

 

《托儿》这部话剧第一轮演出的时候我还是个屁大点的小豆包,一打一蹦高的那种。我妈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两张票,恨不得提前俩月就跟我说“X月X号妈带你去保利看话剧,喜剧,可好玩了。”

小小的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那一天,兴奋地一路蹦跶着到了保利剧院。

我记得我们的座位是左手边靠过道的,还比较靠前。我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左看右看,在昏暗的灯光里等待开场。

这时候来了一对小情侣,礼貌地询问我妈妈我们是不是坐错了位置。

我妈比对了一下,说:“没错啊?”

小哥哥低头看了看,尴尬地说:“您这个……日期……”

于是幼小的我懵懂地被我妈一边道歉一边拉着站了起来,我乖乖地跟着她走出了检票口,妈妈说一定想办法让我看上。

可检票口厚重的大门就在我眼前合上了,一丝光都看不见,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我开始掉眼泪了,进而开始嚎啕大哭。

检票口的小姐姐哄我说不哭了就给我找个地方放我进去,于是我止住了嚎,但仍然在哭。

小姐姐很靠谱,演出开始没多久就把我和妈妈放了进去,让我们坐在了角落的空位上。

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照样看得很开心,笑得前仰后合。

可我根本不记得有个什么故事,只记得陈佩斯把假发摘了之后跑掉的一个画面。

我挺想知道这个画面是什么样子的。

 

我知道陈佩斯不会来,演员表上没有他,而且他一则年纪大了精力有限,二则他一直致力于培养新生代喜剧演员,能让年轻人演就都让年轻人演。

上次看《老宅》的时候就是这样,别说陈佩斯了,陈大愚都没出现——于是,尽管剧很精彩,我还是有点遗憾。

没办法,偶像是不一样的。

是的,在坚定地说了很久“我没有喜欢的明星”“我没有名人偶像,要说有偶像就是我爷爷”之后,我终于在大二找到了我的偶像,陈佩斯。

那时候我给一个新媒体平台写稿子,分在了人物组,每天都在绞尽脑汁思考写谁。

陈佩斯这个名字属于灵光一现,我那时候光知道他的小品好,画质坑死的录像我照样能看得津津有味,BTV动画频道改变的动画小品也让我百看不厌。

于是我就去查了这个人的经历。

哦,原来那么早他就和央视打版权的架了,原来那么早他就自费拍电影了,原来我满地打滚的时候的一部《托儿》是进了大学教材的……

我突然觉得牛逼的人就是牛逼,到哪都牛逼,干什么都牛逼。

可难得的是陈佩斯这个人,牛逼却不傲慢,有原则也有目标,最后还怀得住一点赤子童心。

我于是崇拜起了他。

 

今天的话剧果不其然都是年轻演员演的,主演和导演是陈大愚。

第一幕演罢,我听见后面一排的中年人说“一般,陈佩斯怎么没出来呢”,可我倒是觉得挺好,干嘛非得让每个演员都像陈佩斯、像朱时茂呢?

好在随着剧情推进到高潮,身后的人再没有发表什么高论了。

陈大愚在台上跑来跑去,他在台上说话的语调偶然有一点陈佩斯的痕迹,让我看得十分恍惚。

到了最后的大高潮,几个龙套出来把场面搅和得越发混乱了起来,却有一个定海神针一样的声音一直中气十足地重复着一句简单的台词。

我开始还以为是剧中的保安喊的,很快就意识到角色不对,但因为离得远,也没看清楚是谁说的。

等到了谢幕的时候陈佩斯从后台跑出来,摘掉帽子露出他标志性的大光头的时候我的脑子里炸开了一大朵烟花,一会是“我的天呐刚才那句肯定是他说的”,一会是“卧槽他居然出来了”,一会又是“天呐他老了好多……”

最后闹得我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还想跳起来蹦个高。

年轻的演员们纷纷表达对他的感谢,他做起了鬼脸笑得像个老顽童。

陈大愚问观众他抢没抢戏,观众们说抢了,陈大愚说“好的下次要给他个一句词都没有的角色看他怎么抢”,台上台下笑成了一片。

后来他揽着剧组最年轻的演员说自己老了,台下有人扯着脖子喊了一声“您没老!”,他在台上愣了一下,好像是没听清。于是我也扯着脖子喊了一声“您没老”,然后和整个剧场一起把巴掌拍得山响。

他们说这是《托儿》演出400场的彩蛋,是这部剧时隔十八年再次走上舞台的纪念。

我掰着手指头算,原来我六岁的时候还会哭得满地打滚,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今天来看剧的也有小孩子,笑声嘹亮而清脆。

我从小就有一副好嗓子,一声嚎叫能穿透整个小区,不知道我曾经发出的是否是杠铃般的笑声,是否如今天这孩子一样清碎。

剧组招呼大家合影,观众们纷纷站起身,我好像在这一个起身之间走过了十八年的光阴。

那头是懵懵懂懂的我和刚刚开始摸索话剧的陈佩斯,这头是刚刚开始摸索自己前路的我和已经把泥泞小路走成阳关道的陈佩斯。

我在站在了凳子上的黄衣服小女孩身后努力举起了手,心想,我和陈佩斯合过影,够我吹几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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