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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三/玄北亲情向] 一寸光阴(七)

玄戈北洛亲情向

如果北洛早半年被拎回天鹿城

巨长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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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洛这遭巡城用了三天,他回到城中的时候岑缨三人已经把天鹿城逛了个遍。他们作为人族实在太好辨认,全城上下都知道他们是“王上的客人”,于是一天过去他们就都不用侍卫陪着也能在城中行走得毫无障碍了。

北洛从不担心玄戈在这些事情上的安排能出什么差错,他回城遣散了侍卫便先径直去找玄戈了。玄戈转述了凌星见“星坠于野”的预言想让北洛留心,北洛却点头点得有点迟疑:“这也太模糊了吧,查都不知道从哪查起。”

“凌星见那一门派长于占卜,你可去问问他。”玄戈说,“这些事不急于一时,你休息一日再和他们去常世。”

北洛却没有立刻答应,他沉默了一会,说:“这次巡城我和云无月干掉了一只异种魔,应垒说他对上有点悬。我觉得还是要急于一时的。”

“北洛,你不要乱了方寸。”玄戈微微皱眉,“急也无用。”

“我知道。”北洛闭上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才说,“常世的事情都交给我吧。”

玄戈点了一下头,忽然道:“岑姑娘说我很像你。”

北洛抱臂挑了挑眉:“这不是应该的吗,玄戈大人?你我本是孪生子啊——”

他这后半句话说得抑扬顿挫,玄戈忍不住露出了些笑意。他问:“你先前说去常世拜访了你的老师,他和你说了什么?”

北洛的面色一下尴尬了起来,斟酌了一会才掐头去尾地说道:“大概意思就是让我别和你置气。”

玄戈想说有机会他也想拜访一下北洛的老师,至少作为兄长应该当面感谢一下他对北洛的照顾。然而他总觉得这种十有八九没机会的事情没什么说出来的必要,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他一时没有说话,兄弟两个之间便有些沉默了。

北洛看了玄戈一眼,嘀咕道:“可你太能惹人生气了,什么叫和我不熟?”

“……你见过岑缨了?”玄戈问。

“见过了,她在街上支了个画板,我们回来路过那儿。我看她快把整个天鹿城画下来了。”北洛横了他一眼道,“你别逃避问题。”

“我们相处不过几天,若说熟悉倒是违心。”玄戈说,“上次见你的时候你还不会化形,也谈不上熟悉。”

“话是这么说。”北洛撇开了头,“算了,和你不聊正事能活活憋死人。那就说正事吧,除了查星星,还有别的吗?”

“还有你说的针对岑姑娘的袭击。人族寿命短暂,繁衍传承却快,千年过去,‘黄帝后人’不知几何。那些人独找岑姑娘,我总觉得这事情有蹊跷。”玄戈叮嘱。

北洛微微皱眉:“我也觉得不太对。抓岑缨的是个和看着比她还小一些的小姑娘,好应付得很。但后来出来了一个年轻人,我和云无月顾忌岑缨,算是和他打了个平手。虽然我没怎么修炼过,云无月也有伤,但我总觉得一个人族这么能打不太正常。”

玄戈颔首认同了他的说法:“有一必有二,你多提防。岑姑娘也是天鹿城的朋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不必吝啬。”

“这个我知道。”北洛说,“就算没有大阵的事情,她也算是我的朋友了。”

玄戈点头道:“你虽然有时有些少年意气,但也还算稳妥……”

“少年意气是什么意思?”北洛不满,“三百岁在辟邪里也不算老吧,非得和你似的年纪轻轻就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才好?”

玄戈无奈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他顿了一下,摇头道,“算了,我原本觉得有霒蚀君和你一起,常世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但常世似乎也不太平,你要多加小心。”

“知道了,你翻来覆去说好多遍了。”北洛摇了摇手,“还有吗?”

玄戈思索了片刻,道:“……没有了。”

“那我去找找凌星见,你忙。”北洛说着就转了身,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了。他站了片刻,头也没回地问:“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我要你做什么都行?”

玄戈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是要做什么,只说:“对。”

北洛道:“那你能抱我一下吗?”

玄戈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没动。

北洛等了片刻,没听见动静,便道:“不行就算了。”

“等等。”玄戈却叫住了他,北洛便像被这两个字钉住了脚面一般一动也不动了。他站在原地,听见玄戈向他走过来,然后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了肩头。

鼻尖与血腥气纠缠不休的药香提醒着北洛这双臂膀的主人身受重伤的事实,可玄戈的胸膛就像一堵坚实的高墙一般,让他觉得分外可靠。

就像他在很久以前想象的兄长那样。

北洛鼻尖一酸,慌乱地挣开了玄戈的手,一边急匆匆地往外走,一边胡乱解释道:“我,我得赶紧去找凌星见先走了——”

玄戈在原地站了一会,不自觉地笑了。

他似乎是在这一个短暂的拥抱里找到了一丝寻常兄弟的感觉。玄戈想,北洛说的对,在如何与兄弟相处这件事上,还是当弟弟的强得多。

 

北洛虽然说是“急于一时”,但也明白欲速不达的道理,到底还是歇息到了第二天才走的。

常世的情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有人沉睡不醒,甚至有魔族通过梦境来到人间。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在岚相带回了“没有结果”的结果之后,北洛抓住了“天星尽摇”的线索——虽然他们还没有谁弄明白了为什么常世天星尽摇魔域就会产生异变。

“上次抓岑缨的那个人又露面了,他叫巫炤。”北洛对着他兄长和嫂子的虚影补充,“好像他和这次出现在常世的魔有关,但他话说一半留一半,我拿不准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总是拿梦做文章,有的时候只能靠云无月应付,我不怎么帮得上忙。”

玄戈颔首道:“我记下了。辟邪对梦境确实不怎么了解,我派人去辛商城那边打探一下消息。”

霓商补充:“那边有博卖会,辟邪出现也不显眼。日后你也可以去看看。”

“那是日后的事了。”北洛说,“风姑娘还没回天鹿城吗?”

霓商说:“算起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岚相回来后玄戈就没有再去巡城了,你不用分心。”

北洛错开了眼,道:“还不至于分心。”

玄戈说:“那样最好。”

“北洛!”凌星见在远处喊他。

北洛回头应了一声,又转了过来对兄嫂说了一句“保重”才收起了回音符。

——然而凌星见带来的消息却是在他与梦境纠缠的这段时间里,人间不少村镇都被魔袭击,变成了死地。而岑缨所在的鄢陵,则成了一处有去无回之地。

北洛沉下了脸,云无月也现出了身形面色凝重。两个大妖对视了一眼,达成了一致:于情于理,都要去一趟鄢陵。

北洛再次与天鹿城通了信,玄戈让他尽管放心去鄢陵,天鹿城没什么事——而且就这么巧,这片刻之间风晴雪回来了,霓商正去接她。

可他们都没有想到,在踏入鄢陵的一刹那,北洛手中回音符上的光泽就暗了下去。

“天鹿城的大阵出问题了。”北洛皱眉,“可我没有感觉到玄戈出事。可那个阵法魔族这么多年来都攻不破,怎么会突然出问题?巫炤在人间折腾出这么大动静算是他的本事,可他难道还能指使魔族吗?”

云无月侧头看向路旁倒毙的卖花小贩,一时有些失神,没有接话。

他们在沉默中四下探查,却发现情况诡异。然而鸤鸠的出现缺肯定了北洛之前的猜想:人间的魔,以及鄢陵的奇怪境况,都应该是巫炤的手笔。

北洛皱眉拔出了剑,对云无月道:“这里空间混乱,裂空轻易用不得。我们兵分两路,速战速决。”

 

风晴雪一路风尘仆仆,霓商本意想让她休息一番再说其他事情,然而风晴雪却笑道:“辟邪王的性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不可能没有乱来。你就不着急让我看看?”

霓商听好友调侃自己的丈夫也不怎么在意,只道:“北洛管他管得比我多,我看他这段时间反倒比以前收敛了。”

“说起这个,我这次也还是没有找到完整的龙血草。”风晴雪说,“但我找到了另一种法子——就是得用北洛殿下的妖力帮忙。”

霓商见她已经说起了这个事情,便道:“那咱们便先去找玄戈吧,免得你再说第二遍。”

“也好。”风晴雪道,“我走的时候看那位北洛殿下似乎不是很情愿,听你的意思现在他和辟邪王关系却是不错?”

“北洛幼时流落人间,多少是有怨气的。他灵智开得又晚,难免有些孩子气。玄戈他……又不怎么会和他说话,早些时候就处得尴尬了些。”霓商说,“但北洛其实很重感情,怄气的时候过了就好了。”

她们一路闲聊着找到了玄戈,刚打了个招呼,还没来得及坐下,玄戈就猛然沉下了脸色。

他说:“霓商,大阵被人破了。”

霓商和风晴雪闻言都是一怔。她们都想过天鹿城的大阵因为双王交替而出现破绽,却从未想过阵法本身被人攻破的可能性。

毕竟辟邪族镇守在此几千年,从未出现过如此境况。如今北洛在人界找一个略懂阵法的人都难,魔域就更难有谁精通此道了。

可天鹿城的大阵靠玄戈的妖力支撑,他的感觉不可能出错。

霓商微微握紧了拳头,让指甲刺入掌心。她等玄戈吩咐完侍卫,说:“王上,那我去慈幼房了。”

玄戈道:“不,不守慈幼房,你直接带他们去古厝回廊那边。如果支撑不住就去常世找北洛,天鹿我还要用不能给你带走,但北洛新换的那把剑也足够了。”他又道,“请晴雪姑娘尽早返回人界,只是抱歉让你白跑这一趟了。”

“辟邪王……”风晴雪皱起了眉,“大战当前,我是医师,总能帮忙治治伤。天鹿城中也有我的朋友,我能不能留下?”

“那就跟着霓商。”玄戈说,“但姑娘并非辟邪,尚有未完心愿,无需与天鹿城同生共死。”

“……我知道,多谢。”风晴雪对他欠了欠身。

玄戈颔首,转身走了两步,伸手按住了露台的栏杆,忽然又回头道:“霓商,对不起。还有,见到北洛给他说,我确实活到晴雪姑娘回来了。”

霓商浅浅地笑了,对他点了点头:“给北洛的话我会带到的,不过‘对不起’就不用对我说了。”她深深地凝视着丈夫被阳光打亮的半个侧脸,说,“那玄戈,我走了。”

“好。”玄戈说,“再见。”

“再见。”

霓商说完并没有动,玄戈却一撑栏杆翻身跳了下去。

辟邪王在城中的时候从来都是稳重的,纵然从乾坤阵枢跳下来也摔不死他,但他永远都脚踏实地地走楼梯。

而如今,家园即将变为战场,甚至支持大阵的妖力也已经被他全部收了回来——稳重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侍卫们已经去各处传信,警钟响彻整个城池,所有的城民都在遵照他的命令向阵枢和古厝回廊的方向退走,而他向着相反的方向狂奔。

却邪之门第一次违背了他的意愿自行打开,魔群汹涌而入。

玄戈一跃而起,踩着这些魔族的脊背冲向光明野。他的亲卫和守备一队已经展开了阵势,即将展开一场血战。

玄戈没有回头,他知道大阵开得蹊跷,如果不把这蹊跷解决了,杀死再多的魔也没有用。

天鹿城的王独自踏入了光明野。

生在天鹿城的每一个辟邪都无比熟悉光明野的模样:离火石散发着温暖的光藏在金黄的树叶投下的摇晃阴影里,溪水清澈,倒映着蓝天和远处的雪山。

很少有辟邪见过它另外的模样,玄戈是其中之一。

而不过十年,他就第二次见到了阴云密布的光明野。

“哦?王辟邪?”对面的大天魔倚着大剑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从却邪之门中现出的身形,“啧,虽然差点意思,但勉强可以做我的对手。”

玄戈微微皱眉,他调动妖力,让王印在自己的额头显现,金色的竖瞳让他看起来冷漠得近乎冷酷:“我是天鹿城的王,我只有‘敌人’,没有‘对手’。况且阁下相约生死之战的方式未免太过激烈。”

“你可真古板。这怎么算激烈?”大天魔笑了,“孩子们愿意跟我一起来玩我还能不带他们不行?”

玄戈微微颔首,道:“看来是碑渊海的。”

“没错,我是赤厄阳。”大天魔带着点赞赏的表情。

“那么是碑渊海要和天鹿城宣战了?”玄戈问。

“那些老家伙无聊得很。”赤厄阳拔起了大剑,“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不是说辟邪都很好战的吗?”

玄戈还从来没被人说过废话多,他不由顿了一下,才道:“好战和疯子不同。不过既然并非碑渊海宣战,那么看起来我可以毫无顾忌地将你斩杀了。”

“好大的口——”赤厄阳一句话没有说完,天鹿已经当头斩下。他知道辟邪有破开空间的能力,却没有人告诉他这些辟邪在战斗中还会如此不讲理地使用消耗如此之大的方式近身,当即被“没有废话”的玄戈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举剑硬挡。

玄戈是抱了必死之心而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死得太快——天鹿城不能没有王,他至少要撑到北洛回来。

可他的身体撑不了太久。

玄戈知道,他不能让对手发觉他的状态,而且每一次挥剑都必须有所建树。

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在自己死前杀死对手。

不是能不能做到的问题,是必须做到。

压制伤势的丹药被他运转到极致的血脉之力冲破,疼痛骤然袭来,玄戈面不改色地竖起天鹿挡下赤厄阳的剑气,感觉自己背后的伤口出血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玄戈想,王为了城池而死再正常不过了。

 

北洛心急如焚。

贺冲在不紧不慢地杀人,玄戈的伤势发作了——而他正艰难地站在一棵横亘在眼前的粗壮树枝上寻找通往湖边的路。

他的心情很不好,因此鸤鸠出现的时候他根本没听那只鸟废话,只问它:“巫炤在哪里?”

“辟邪王城——”

鸤鸠还想说什么,北洛却没有耐心了。他一伸手,辟邪之力便将鸤鸠包裹绞杀,鸤鸠“你得选一个”的叫声随着几片羽毛一起破碎在浓密的树叶之间。

北洛从心底明白,这世间万物有生就有死,蜉蝣尚且挣扎,神明也会衰落——玄戈会死也不过是早晚。

可他才刚刚和他的兄长见面。

他们缺席了彼此三百多年的生命,只相处了短短的几天,以至于他除了“撒娇”一般地蛮不讲理,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玄戈所谓的“不是很熟悉”。

时间太短了。

北洛想,大概所有的生灵都是贪心的。

十年前做噩梦的时候他想,只要能见到这位兄弟一面就好了;从玄戈手中接过无争的时候他想,只要他肯把我当做弟弟就好了——而现在,他想,这个混账哥哥笨得还没学会怎么和他聊天呢。

“巫炤在魔域。”北洛低声自语了一句,冷哼了一声,继续赶往湖边。

鸤鸠让他选一个,十有八九是在鄢陵和天鹿城里选一个。他近乎冷酷地想,没什么可选的,他在鄢陵而玄戈在天鹿城。

巫炤要报复谁都无所谓,但人间其他地方都已成死地,唯独鄢陵不仅被阵法隔绝,还有野兽与魔自相残杀,投靠了巫炤的贺冲更是在挑衅——北洛绝不相信巫炤没有在鄢陵做什么手脚。

北洛记得他来人间是为了什么:大阵和调查魔族异变的原因。魔族异变和星星有关,但这一次人间这么大动静和巫炤脱不开干系;而大阵的希望维系在岑缨身上,何况现在天鹿城的大阵又被人动了手脚,更要指望岑缨将它复原。

他也记得玄戈是谁——是天鹿城的王,一个笨拙到连如何与亲生兄弟相处都不知道的过于合格的王。

北洛就该把鄢陵的局破了,玄戈就该守住天鹿城。

 

天鹿城就要守不住了。

却邪之门前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玄戈身上白色的王服已经被鲜血浸透,他眼里赤厄阳的身形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他暂且还听得见风声,还感觉得到魔气,因此天鹿还能一次又一次与赤厄阳手中的巨剑相交。

持久战下,玄戈开场时出其不意获得的些许优势已经消磨殆尽。他心里有点后悔,其实应该多和赤厄阳废话一点的。

但玄戈转念一想,自己连亲弟弟的毛都摸不顺,更别提摸刚见面的大天魔的脉了,真要是给赤厄阳激起了更强大的战意更不合算。

大概在一个位置久了,下意识做出的选择便已经是最好的那一个。

两柄剑再次相交,玄戈脚下不稳,后退了几步。

玄戈在心里想,下一剑不一定还能挡住了。

赤厄阳却停手了。

大天魔伸出手指抹了一下自己脸颊上的伤口,看了看指尖的血迹,挑着眉问:“你就只有这两下子吗?”

玄戈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指,让掌心里的血液有机会流下去,好让他更紧地握住手里的剑。

“我还以为王辟邪是会更有意思的对手……”

“是吗。”玄戈说,“真抱歉让你失望了。”

他一扬手,天鹿从他掌中被抛向他的身后,“唰”的一声,剑身一半都没入了岩石里。

赤厄阳讶异地挑了挑眉,看着玄戈解下剑鞘,将它抛在了剑身旁边。

玄戈紧盯着他,向前踏出了一步。

只这一步,妖力便从他身体里倾泻而出,卷起了一道赤金色的旋风。

天鹿城有一套不俗的剑法,但他们自己的身体也是至强的兵刃。

‘既然挡不住……’玄戈微微曲起手指,金色的妖力化作巨大的爪,套在他的指尖,‘就让我看看你杀死我之前,我能不能把你撕碎吧!’

 

北洛踏入光明野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却邪之门前涌起的辟邪妖力。

他知道那是玄戈。

只能是玄戈。

他向天鹿城的方向狂奔,云无月在他身后喊他的名字,他头也不回地道:“你们小心些,不要着急!”

岑缨说:“我、我是不是又给你们拖后腿了……”

云无月摇了摇头:“本就不该让你涉险,但北洛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别怕,走吧。”

岑缨拍了拍脸颊,抽出防身的长棍,打起精神跟在了云无月身后。她已经很累了,虽然北洛给了她一枚丹药回复体力,但精神上的疲惫不是丹药可以驱散的。然而岑缨也知道,鄢陵虽然已经暂解危局,交给了星工辰仪社保护,但天鹿城作为一处两界通路,一旦失守就实在不是人族一己之力能解决得了的了。

何况这里是三番五次救了她的北洛的故乡,还有那么多待她极好的“人”居住在这里。

岑缨知道自己做不到坐视不理。

云无月在她前面清扫着不长眼的下等魔,对她说:“北洛这么着急,大约是玄戈要撑不住了。”

“玄戈……凌星见说过,他有……血光之灾……”岑缨说着,垂下了眼,“他说他早就知道。”

“他十年前受了伤。”云无月说,“本也快死了。”

岑缨愣了片刻,喃喃道:“对,他说过,他本也没几天好活了,北洛也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云无月说,“这种时候,无能为力的感觉很不好受。”

好在北洛尚且不至于完全无能为力。

至少玄戈还活着。

他将太岁从背后捅进了大天魔的心窝,一点都不吝惜妖力地将他的魔核炸了个稀巴烂,丝毫没有二打一以及偷袭的愧疚感。

北洛甩开剑,头也不回地从正在消散的魔气中穿过,一把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兄长,唤道:“玄戈?”

玄戈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说:“王剑在后面,天鹿城……”

“你闭嘴!”北洛打断了玄戈的话,却没能打断玄戈将自己妖力向他身体里输送的行为。然而北洛如今对自己的妖力早已熟悉,反手就将那些妖力推了回去,紧接着又将自己的妖力送进了玄戈身体了。

“你疯了!”玄戈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来,“我控制不了了!”

“我控制得了就行了,你别想随便甩包袱。天鹿城我能替你看,你家两个小崽子都给我带吗?”北洛说,“那你心可真够宽的。”

玄戈简直被他亲弟弟不要命的行为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用行动表达不满。他伤得太重,又不怎么配合,北洛折腾了一会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带着他走,无奈道:“你让我松手是不可能的,我又不敢真让你昏过去——你就不能配合一点好让我们早点回到城里去?”

“让他昏过去也没关系,我可以……”云无月话还没说完,北洛就已经当机立断地一掌打晕了玄戈。魇魅被他的行动力镇得停了片刻,才缓缓补充道,“……影响他的梦境。”

北洛把玄戈背了起来,对云无月说:“辛苦你了。”

云无月摇了摇头,岑缨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问:“玄戈没事吗?”

“有事,我们得回天鹿城找医师——我腾不开手,王剑不能丢在这里。”北洛一手抓着玄戈的胳膊一手提着太岁,说,“大阵失效,虽然领头的死了,城里估计也有不少魔,都小心点。”

岑缨自觉地捡起了天鹿,云无月打头进了天鹿城。

他们一进门,正看见一个战士被魔刃贯穿,他的战友正在此时斩杀了那只魔,然而他却已经跌倒在地,不消片刻就化作了金色的光点。

岑缨险些惊叫出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北洛却愣住了。他一向知道辟邪死后是留不下尸骨的,却不知道身躯消散时的模样。

他又想起玄戈梦里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金色微尘了。

北洛想,还好玄戈昏过去了。

虽然说起来他是弟弟,但孪生子把哥哥和弟弟分那么清楚似乎没什么必要。玄戈能做到的,他也该能做到才是。

——TBC

中间哪里切都不合适,就不切了,更一个粗长

还有一个尾声结局=-=

(写完论文开心地想我可以把这篇文写完啦,然后写了两天还是没写完。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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